《极地跨越》手记之(二十)南美洲的罗马——利马


  依卡(ICA)是从纳斯卡到利马途中的一个重镇,它因附近的帕拉卡斯而成为旅游者必到之地。
  1929年,秘鲁人胡里奥·泰约(Julio C Tello)在太平洋海岸的帕拉卡斯(Paracas)半岛发现第一座帕拉卡斯人墓葬起,考古学家陆续在周围发现了一个古墓群。因为这里气候干燥又是沙质土壤,墓中的尸体都被风干成为木乃伊。在这些墓葬里共挖出了429具木乃伊,这些木乃伊身上都裹着做工精细、图案复杂、色彩多变的织物,并有金银制品,陶器等等许多陪葬品
  在依卡有一座规模很大的帕拉卡斯文明博物馆,它记录了公元前几百年帕拉卡斯印第安人生活的状况。除了纺织品、陶器和十几具木乃伊之外,还有出土的各种谷物和饰品。其中最不可思议的是帕拉卡斯人实施的一种头部整形术。据说,当时的贵族从两个月大就要用夹板把头的上半部分夹起来,要夹十几年,让头颅骨变成向后背起的扁长形,以此来显示自己的身份。在帕拉卡斯的陶俑中,许多人物造像都是这种头形,可见当时是一种时髦。
  从依卡到利马的途中,我们顺道来到帕拉卡斯小镇。小镇座落于太平洋岸边,小得开车只需三分钟就能转遍.小镇对面的海上有一座鸟岛使小镇出了名。这座鸟岛曾经是秘鲁了有名的鸟粪出产地.一百多年前,华侨初到秘鲁,许多人就是在这里以采鸟粪为生的。但近年来由于气候环境等原因,鸟来得少了,采鸟粪也不再成为一种职业了。鸟岛最有名的是一幅地画,在面海的一面坡地上有一幅蜡烛台造型的地画,它也象纳斯卡地画一样,至今没有能够解释。陪同我们的导游说,从欧式烛台的造型看,不象印第安人创造的。据猜测,可能是当年圣马丁将军带兵来时,手下的欧洲士兵所为。不管是谁创造的,几万年来地画不被风沙所埋没已是一个奇迹了。
  秘鲁南部的海岸是世界有名的干旱沙漠,几年几乎不下一次雨。利马城就建在沙漠的边缘。我们从高原下来,立时感到难耐的炎热,车在沙漠上行走,车外温度有30多度,蒸腾的热气,使得远处的景物看上去象是在一片汪洋大海之中。当年西班牙人征服印加人之后,就是从这里行进时建立了利马城。
  法兰西斯科·皮萨罗(Framcisco Pizarro)于1532年在秘鲁登陆,他面临的是一个庞大的印加帝国。但这时的印加帝国正因为两兄弟争夺王位陷入了一次内战的浩劫。就在阿塔瓦尔帕打败了他的兄弟当上印加国王的同时,西班牙人在印第安人中散布起太阳神将派遣高大白神来人间的谣言。印第安人看到他们从没见过的火枪、帆船和西班牙人时,真以为是神仙下凡。因此,当皮萨罗邀请阿塔瓦尔帕见面时,阿塔瓦尔帕丝毫没有防备。皮萨罗在卡哈马卡城摆下鸿门宴,当国王和随从到达时,伏兵四起,阿塔瓦尔帕成为俘虏。印加人寻遍全国的黄金白银要赎回国王,皮萨罗得到赎金后却吊死了阿塔瓦尔帕。这使得皮萨罗成为印第安人世代咒骂的恶魔。接着西班牙人攻克库斯科,将他们能找到的任何财富洗劫一空,毁坏了神庙和艺术作品,印加帝国也随之分崩维折。这是一幕文明的悲剧,贪婪的欲望,使得智慧与文明变成了谎言与残暴。
  在征服印第安人之后,皮萨罗沿里马克河建立了利马(Lima),那是1535年。在以后的三百年间,利马凭借着的开采贵金属为基础的商业活动迅速发展起来,成为西班牙人在南美的政治和军事中心。1821年秘鲁独立时它成为了秘鲁的首都。
  利马城沿海岸铺排得很大,分成好几个区,由一条高速路串连起来。进到城里,绿树成荫,道路整洁,欧式的房屋小巧别致,完全没有沙漠之城的感觉。这里的气候很特殊,因安第斯山挡住了冷暖气流的交汇,使这里雨量稀少,但却没有风沙,而湿度并不低,空气中的水份形成的雾气,使得天空中,常常阴霾不散。难得碰上出太阳的时候。
  以总统府为背景的阿玛斯广场一直是秘鲁的权力中心,如今这里是人们休闲散步的场所,广场中央一座石造喷泉,周围有玫瑰园和许多供人歇憩的长凳。总统府的建筑是皮萨罗所建,已有四百多年的历史,只不过在上个世纪时经过整修与改建。总统府的后方是利马的火车站,这是一座完全用铁构筑的建筑。材料是从英格兰一片一片用船运来的,1908年在利马重新组合起来。我们从火车站前往来路过了许多趟,都没有见到有旅客出入。据说,利马每天只有早上向外开出一班火车,车开出后,火车站也就关门了。由此,也就可以想见到秘鲁的经济发展状况。
  广场边还有主教宫和利马大教室,都是殖民时代留下的欧洲风格建筑。利马大教室罗马式的拱门和石柱以及繁琐浮华的雕饰看上去气派非凡,但它最吸引游人的是里面葬有皮萨罗的遗体。利马曾经是个宗教狂热的城市,在17世纪初时,全市2万多人中有10%的人是修女、主教、教士和僧侣。因此从那时起,人们就把利马称作“南美洲的罗马”。
  随着宗教狂热而来的是恐怖的宗教法庭。如今的宗教法庭博物馆再现了1584-1820年间秘鲁宗教法庭令人发指的刑罚。宗教法庭专门为教徒所立,为了惩处那些盗窃、偷情、卖淫和宣扬异端邪说的人。
  走进宗教法庭博物馆,正屋是一间审判堂,法官的腊像面容冷漠,当年对有罪的教徒进行审判时是由西班牙派来的法官执行,法庭人员千方百计逼迫犯人认罪,不认的就用严刑逼供。审判厅的后面就是徒刑室,有吊打,老虎凳等酷刑。最残酷的刑罚是把四肢向外拉,类似我们所说的五马分尸,看上去恐怖阴森。认罪后,财产会被教会没收,然后押到阿玛斯广场示众,轻则鞭打,重则会被活活烧死。
  但据讲解员介绍,比起中世纪欧洲的宗教法庭,利马的宗教法庭要仁慈得多,在二百多年的时间里,几乎没有处以死刑的,而只有一个女人受到过审判。其实,无论是仁慈或是残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为什么要以别人的屈从来显示自己的公正,特别是对于强者,对于那些要别人屈从自己权威的强者。自古至今,强者施暴往往是理亏和虚弱的表现,当年教会对待伽里略和布鲁诺,后来希特勒对待犹太人,直到今天美国打这个打那个,尽管时代不同、理由不同,但是都显示了人类潜意识中最丑恶的一面。
  西班牙人对待印第安人也是同样,除了掠夺和压榨之外,他们并不想给印第安人更多的改变,因此,在四百多年的时间里,秘鲁的印第安世界和“欧洲”世界的距离越拉越大了。
  在所有的南美国家中,原住民文化与欧洲文化之间的分隔,秘鲁是最严重的,这大概也是因为秘鲁有最为丰富的印第安文化的原故。印第安人的活动范围始终是在高地上,而利马则越来越欧洲化。近三十年,印第安人开始大量涌入城市,但他们仍然生活在社会的底层靠贩卖香烟和彩券、在马路上杂耍、甚至沿街乞讨维持生计。近年来,随着旅游业的发展,印第安手工艺兴盛起来,在利马有几处很大的印第安市场,出售那些印第安织品、饰品、陶器和驼羊毛制品。
  象大多数拉美国家一样,秘鲁的经济发展也受到政局动荡的影响。一百多年来秘鲁一直由许多军事强人掌握政权,尽管其间也穿插着一些民选总统,但是几乎没有对国家施实过有效果的改革。1990年,日裔总统藤森上台,并兼任了武装部队最高司令,开始着眼经济发展和建设,使整个90年代秘鲁处于稳定的阶段。藤森在1995年4月的大选中再次连任,2000年7月第三次蝉联总统。但是在藤森执政期间,由于使用高压政策,使得国内政治矛盾重重。在他第三次连任后的两个月,新闻媒体公布了藤森的亲信,总统顾问兼国家情报局总管弗拉迪米罗·蒙特西诺斯收买反对党议员的录相带。“录相带丑闻”使得蒙特西诺斯逃往巴拿马寻求政治避难,也引发了全国政治危机,藤森被国会罢免,借出国之机逃到日本避难。一年多来,秘鲁最高法院两度下达国际逮捕令,要求日本政府引渡藤森。如今国内政界仍处于动荡的过程之中。
  一路走来,你可以发现拉美国家有趣的政治格局,政客是一个专门的阶层,他们之间争来斗去,政变成了家常便饭,而老百姓习以为常、熟视无睹,照常过着自己的生活。谁为国家着想呢?没有人会关心这样的问题。南美的解放者波利瓦尔当年就因政客们的倾轧,对他深爱的南美表示了痛心疾首的失望。一百多年过去了,一切依旧,这实在是南美的悲哀。(钟大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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